走近苏轼作文800字赏析
走近苏轼
“吃东坡肉吗?”
我抬头,彼时她正系着深蓝色的亚麻围裙,穿梭在摆满瓶瓶罐罐的小厨房中。
“好啊。”翻开手中的书,我低吟着:“净洗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
“这首诗作于苏轼被贬黄州后,很是乐观吧?”她奋力刷着锅,眉毛上的水珠一颤一颤的。
元丰三年,已过不惑之年的苏轼被贬谪黄州。黄州是一座偏僻萧条的江边小镇,贫穷落后,民不聊生,一片凄凉之景。然而苏轼刚踏上这块土地,便欣然写下“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这城郭之外的江水,江水中的鱼儿,那满山遍野的绿竹,绿竹中的新笋,不正是下酒的好菜嘛!鱼美,笋美,口福之惠实在诱人!
出入自若,随缘自适——开垦东坡,寻溪傍谷,搭建雪堂,钓鱼采药,扁舟草履放浪于山水之间。襟怀豁达坦荡,履危犯难而泰然。劳苦之中亦自有乐事,“筋力殆尽”的劳动并没使他萎靡、厌倦,反而给他带来了从没有体验过的快乐。
绍圣元年,年近花甲的他又被贬岭南。那时的岭南,交通不便,地域偏僻,又远离亲友,可就是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他却以“日啖荔枝三百颗”为乐。
偶寄家书,不诉生活之艰辛,也未泄被贬之愤懑,倒是向小弟分享一道美食——烤羊脊。
由于谪官这一身份,不能与其他官员争买羊肉,只能得到别人不要的羊脊骨。可他非但不恼,反而另辟蹊径自创“烤羊脊”。临了,还不忘拿那些对骨头垂涎三尺的狗调侃一番。
绍圣四年,他又戏剧性地被贬至更为艰苦的儋州。“食无肉、病无药、居无所、冬无炭、夏无寒泉。”艰苦也可见一斑了,可这老头儿还能谈笑风生,为食写颂作赋:“香似龙涎仍酽白,味如牛乳更全清。”字里行间,尽是为之自得的意味。
连对自己一生的总结,都乐观得不行:“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噼里啪啦……”灶里的火星乱迸,映红了她的脸,她轻拭额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往灶里又添了根木柴。“怎么样?”
“一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我轻笑。
她依旧盯着灶里跳跃窜动的火苗,“不抱怨,不挑剔,不管生活多艰苦,始终怀一颗达观洒脱之心,日子总能苦中作乐。”
“说实话,我以前一直以为文学就是风花雪月,没想到尽是些柴米油盐。”
她起身掀锅,水汽氤氲,整个厨房都朦胧了。纹路斑驳的黑锅中,乌黑而油滋滋的汤汁翻滚着。
“可不管身处何地,何种境遇,他总是以一份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面对生活,认真对待一饭一蔬,一饮一食。”她把肉铲进碗里,浇上一层冒着热气的酱汁,端至我面前。“尝尝看。”她解开围裙,坐到我对面的木凳上。
面前的白色瓷碗中搁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红烧肉,肥瘦相间,像层层叠叠的五花石。肉面油光瓦亮,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渗出汤汁。至于味道更是美妙:猪肉的浓香,绍酒的醇香,白糖的甜香,桃花的芳香,四种香气浓浓地融在一起,撩拨着我的心。
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口肉,油汁混着肉的滑嫩口感,萦绕于唇齿之间,糯得像果冻的肉在舌尖化开,满口生香。
“太棒了!为什么会有这种美妙的味道?”我咂吧咂吧嘴,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残留的酱汁。
她久久地望着窗外的竹林,“因为肉中,不仅有佐料,还有情怀。”
情怀嗎?我轻轻放下手中的木勺,思绪渐渐飘远。
诚然,从某个角度看,苏轼的一生,不是被贬某地,就是走在被贬的路上,始终颠沛流离。可不管身处何地,他总能随遇而安,处之泰然。细熬风花,慢炖雪月。
他既不做理想的人质,也不像不得志的文人那样看破红尘。他把对生活的热爱熬成浓郁的汤汁,用时间和心意浸润,再多的疲惫与风尘都可以被安抚。
有人说,李白不属于人间,而苏轼永远属于人间。的确,他以出尘的精神入世,温情地注视着人世间,把自视甚高的理想主义置换成温暖的人间情怀。
不管是廉价低贱的猪肉,还是牛粪煨制的芋头,苏轼都能乐而食之。他吃下的,是食物,是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碗人间烟火?
而我们,隔着时间和文字,依旧能感受到昏黄烛光下氤氲的满足与幸福,享受食物的慰藉与力量。“蔡澜说:“烧菜如人生,看似平凡,其实酸甜苦辣,个中滋味只有食者自己去体会。”她托腮凝视着碗里红亮鲜艳的东坡肉。
将生活嚼得有滋有味,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往往靠的不只是嘴巴,还要有一颗浸透人间烟火的心。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良久,我沉吟道。
(适用文题:不过一碗人间烟火;热爱生活;生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