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上海高考满分作文《葬》(亲情厚重)
葬
爷爷走了一整年了,我却总感觉她并未远去,老人下葬的那座青山,山上的雾霭山岚时时萦绕在我的心间;老人的音容笑貌似乎比他在世时更为清晰,烙刻在我青春的记忆里,回荡在我的梦里梦外,似乎一切都未曾过去。
去年此时,传来爷爷病重的消息。父亲希望我和母亲能回去看一趟,“老人那么大年纪,看一次便是赚一次了。”我突然觉得父亲已不再年轻,他斑白的双鬓被她挂满,沧桑的脸上平添几分落寞。本不乐意的母亲听闻此言,便没有再说什么,他是理解父亲的——一个背井离乡的游子的拳拳之心。
却不想临出门的前一天,爷爷便病逝了。也许他等不及了,等不及再见一面,他最优秀的小儿子,多年来的病痛,透支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最后的活力,也许他希望此时带着一些尊严而不是一具行将就木的躯体。大伯说爷爷走的时候很安详。
父亲搭乘当晚的火车先走,我和母亲按计划乘第二天的飞机。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山路却走了四个多小时,赶到停放着爷爷灵柩的祠堂,已是傍晚。祠堂外是一株老槐树,已有些年岁了;祠堂内却有一潭死水,堆满了污秽;乡间唯一的乐队将婚礼时的调子拉长了,改做哀曲,倒冲淡几分肃穆的气氛,只有唢呐尖锐的鸣响,在嘈杂中显出几分尖厉。
想起老人在世时的事了。爷爷是极宠我的。彼时年幼,父母工作忙便接了爷爷奶奶同住。爷爷喜欢看拳击却总是陪着我看动画片,遇着什么事便只是笑。他那不大的眼睛被层层的皱纹湮没。看不见了。对于乡间,我却没什么过多的印象,虽然我曾在那里度过整个童年,母亲却总觉得是欠了我的。
第二天爷爷便要下葬了。上山的路上我扶着奶奶走着。小心隐蔽着鞭炮火星(乡间习俗老人终寿死去要放鞭炮庆祝)。奶奶说,爷爷年轻时是陈家的三少爷,横行乡里,戏称混世魔王;又说他年轻时有些花心,交过许多女朋友。奶奶的嘴角含着笑,也许爱情不一定是山盟海誓、轰轰烈烈,两个老人相濡以沫大半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过如此。
我的爷爷年轻时叛逆,背井离乡,后来考进了大学,却因政审未能入学,于是就在乡间做一名教书先生。去世时却选择了土葬,也许是入土为安的心意,也许是厌倦尘俗想与祖先为伴,老人的想法不得而知。
我想这一切都会过去,如同山间的蝴蝶飘过溪水,风吹干了父亲眼中的泪水,爷爷一生所沉淀的淡泊宽容会一起随风而逝。
也许这一切都不会过去,爷爷的笑容会永远回荡在奶奶、父亲和我的心间,沉淀为我们一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