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尽的痛悔燃烧着的我,又是彻夜不眠,捏在手里的一把瓦壶的碎片,像锋刀利刃割着我的心。--叶文玲:《心香》
事实不是极为明显的摆在眼前吗?不是好像阳光下面的一座大山那样赫然在目吗?如果林道静不是叛徒,如果她依然在出生入死地、忠心耿耿地为祖国为人民在奋斗着;那么,戴愉、郑君才——她心爱的人,她把美好的青春,把痴心的热恋都交给了他的人,就是一个可耻的叛徒,就是一个恶毒的伪君子,甚至是比这个更可怕的人。而她自己呢?自己呢?她同他已经堕入的又是个多么可怕的深渊呵!由于林道静那封信的启发,也由于许多事实的证明,她早想到了这一点了。但是她害怕自己这样想。她禁止自己这样想。这太残酷了,太可怕了!她的一生完全葬送了!她怎么还有脸活在世界上,怎么还有脸再见她的亲属朋友们和殷殷期望着她的那些革命的同志呵!--杨沫:《青春之歌》
此时此刻,丑松后悔了。……
丑松回想起以往的悲欢,脑海里浮现出到饭山镇任教以来的情景,浮现出师范学校时代的情景,浮现出在故乡时的情景。连这些早已忘却、多少年都未曾想过的事情,终于又象昨天的事一样清楚地浮现出来。眼下丑松不得不自己怜恤自己,等这些过去的情景在心中模糊起来,溶为一体,然后乱成一团烟云,化为乌有时,他必需考虑对未来两条必走之路的选择。这是两条仅有的路:不是被驱逐,就是去寻死。丑松毕竟不愿活着被驱逐,而宁愿选择后者。
冬季白天较短,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丑松怀着今世不能再见似的悲壮心情,从桥上向远方望去,在西边稍靠南方的天空里浮着一片冬云,宛如看到了令人怀念的故乡的山峦一样。那片彩云呈深茶色,只是在边沿上露出黄色的光,无数条象带子一样的水蒸气挂在上面。啊!夕阳西下了。两岸萧瑟的景色,全都沉浸在夕阳的光辉和黄昏的空气之中。丑松在摇晃的浮桥板边沿上走的时候,想到死是多么可怕!--〔日〕岛崎藤村:《破戒》
全输光了!卖了一天地瓜赚来的一百多块钱,全给输了。
他挑起搁放在墙角下的空箩筐,觉得轻飘飘的。
早知道会输,就不赌了。一百八十几块钱,苦了春花几个月,挑肥锄草,就巴望着这一天,卖了钱凑给孩子去注册读国中。现在,全输掉了。
细细的雨丝打在水盛的身上,使他感到冰冷冰冷的。
回去怎么向春花解释呢?反正一百多块钱,也不够注册,所以就拿去赌了。我原以为用这些钱去赢更多的钱,孩子上学就不用发愁了,谁知道会输呢?早知道会输,我就不赌了。
他心里设计着一些回答,以便向妻子做个交代。事实上,他原来也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冒险去赌。这一点他沉重的心情感到稍稍的安慰。
但是不论怎么说,孩子明天就要注册了,连这点钱都没有,难道叫孩子不要上学,也在这个贫困的渔村混一辈子吗?也让他像我这样一辈子都在借债过日子吗?
水盛这样想着,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不禁又自责起来,心里充满了疚恨。--王拓:《炸》